肾,是什么肾气丸

肾（准确点说是肾虚），大概是最常被提及的中医词汇之一。朋友之间、同学之间，看到腰酸腿痛的，彼此都会带着别样的眼神，嘲笑一下，是不是肾虚了？某品牌补肾保健品的广告总结的蛮好，“肾虚，有时是在过度劳累之后（病因），腰酸腿软，精神不振，感觉身体被掏空了（症状）”。中国人爱吃补品，买礼盒、泡药酒，而补品几乎都是补肾的，因此补肾保健品的滥用一点都不新鲜，甚至在某情景喜剧中被揶揄为“一瓶提神醒脑，两瓶永不疲劳，三瓶长生不老”。

其实大多数补肾的人连肾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有一个经典的笑话，一位被中医师诊断为肾虚的患者拿着西医的检查报告大闹：刚检查好，肾明明是好的。而另一位卖肾买iphone的青年，很不理解，明明少了一个肾，医生却说肾不虚。原因就在于中医所说的“肾”和现代医学的“肾脏”几乎是两回事。

现代中医从20世纪50年代起就对“肾本质”问题展开研究，结论大致如下：中医所说的肾，本质上涵盖了神经内分泌免疫网络，补肾药可对以下丘脑为中心的众多分子网络群进行调控整合[1]。简单点可以将肾理解为神经内分泌免疫网络，而后者可以调节全身各种机能，因此中医把肾称为人身之根砥，元气之根本，表面看来是中医的理念，甚至有些封建迷信的感觉，其实背后有着很深刻的内涵和科学依据。“一瓶提神醒脑，两瓶永不疲劳，三瓶长生不老”，虽是笑话，但也不无道理。

[1]沈自尹,王文健,俞瑾,等.肾本质理论研究与临床应用.中国中西医结合杂志,(1):94-95

打个比方，肾藏着人体的“家当”，因此肾有问题，基本上表现为“过度劳累之后”，“家当”不够了。这个家当可以分为“精”与“气”，“精”相当于存折和细软，需要调动一下才能用，“气”相当于现钞，马上可以拿到外面使用，“精”与“气”可以互相转换，就像存折和现钞的转换。所以补肾从根本上来说就是补精与气。在不足的基础上伴有寒热者，分别被称为肾阳虚和肾阴虚，需要在补精气的基础上佐以温阳、清热药物。补肾药中，六味地黄丸深入人心，其实中医补肾第一方，同时也是最有代表性的方剂是张仲景的肾气丸，现在市面上可以直接买到肾气丸（或叫金贵肾气丸、附桂肾气丸）。包括六味地黄丸在内的后世诸多以草木为主的补肾药，均是从肾气丸变化而来。这里所说的草木为主，是区别于以血肉有情之品（鹿茸、龟板、胎盘、哈士蟆、各种哺乳动物生殖器等等）组成的补肾方。

干地黄八两薯蕷四两山茱萸四两泽泻三两茯苓三两牡丹皮三两桂枝一两附子（炮）一两，右八味末之，炼蜜和丸，梧子大，酒下十五丸，加至二十五丸，日再服。

下焦肾气虚，与中医肾相关的功能低下；因下虚，血行停滞而引起血热，出现皮肤、四肢烦热，主诉口渴，招致下焦麻痹、脐下不仁；因下虚而引起上冲。是中医应用最为广泛的方剂之一（见下表）。

本方应为老年病之药方，故多用于中年以上之高龄者。一般虽有严重疲劳、倦怠感，但胃肠健康，无下利与呕吐等，常便秘，小便不利，或频数多尿者亦可为目标。尽管主诉手足易冷，但常出现烦热、舌干、乳头消失变红，口渴。脉象沉而小，弦而硬，紧与洪大等不一。腹诊，脐下软弱无力，松弛无反应，下腹之腹直肌痉挛而硬，主诉下腹胀且难忍。《类聚方集览》总结道：“八味丸之症，其一，按脐下没指无抵抗者；其二，少腹拘急及拘急牵引阴股者；其三，小便不利者；其四，小便反增多者；其五，阴痿者，皆主之。”

平素胃肠虚弱而有下利者、胃内停水显著者为本方之禁忌症。服用本方食欲减退，或下利等亦非本方之适应症。这一部分患者应使用栝蒌瞿麦丸。

后世的加减方中，浅田宗伯认为《济生方》加牛膝、车前子，是棋差一招；《医通》加沉香，是棋胜一招。

栝蒌根二两茯苓三两薯蓣三两附子一枚（炮）瞿麦一两

右五味，末之，炼蜜丸梧子大，饮服三丸，日三服，不知，增至七八丸，以小便利，腹中温（症见腹冷）为知。

外感病

脑病

血管性痴呆脑出血

神经官能症健忘症朦胧感

眼病

糖尿病眼病（济生肾气丸）白内障

青光眼玻璃体混浊调节衰弱角膜炎眼底出血

耳病

耳鸣耳聋

鼻病

衄血

喉病

肺病

短气有微饮咳喘肺气肿

心血管病

高血压病低血压症

脑血管病变动脉硬化症

口腔病

食道胃肠

少腹拘急子宫下垂术后麻木

阴部瘙痒痔漏脱肛便秘

肝胆胰

肾病

小便不利小便多尿失禁

水肿蛋白尿血尿

肾小球肾炎肾病肾结石肾结核肾萎缩游走肾

肾盂肾炎膀胱炎老年性膀胱萎缩膀胱结核膀胱结石膀胱括约肌麻痹膀胱直肠障碍

妇男乳腺

阳痿遗精早泄强中

白浊白带

转胞

产后浮肿尿少

前列腺炎前列腺肥大尿闭

头面疼痛

肩胸臂手

术后淋巴水肿（济生肾气丸）

腰膝腿足

腰痛腰酸腿软腰椎孔窄坐骨神经痛

脚气神经性双下肢麻木

肝硬化小腿抽筋（济生肾气丸）

全身性皮肤

老年性瘙痒糖尿病性瘙痒症

湿疹干癣苔癣

全身性疮疡

血液病

全身及内分泌病

消渴糖尿病尿崩症

冷症

四肢无力症

再举一个八味肾气丸治疗严重的反复老年性肠梗阻的案例，从中可以看出中医肾概念范围之广泛，肠梗阻都能从肾论治，其次可体会肾气丸在老年病中应用之广泛。

便秘是指排便次数减少，同时排便困难、粪便干结。正常人每天排便1～2次或2～3天排便1次，便秘患者每周排便少于2次，且排便费力，粪质硬结、量少。便秘是老年人常见的症状，据统计约有1/3的老年人出现便秘，严重影响老年人的生活质量。中医认为便秘主要因为饮食不洁、体虚病后、脏腑损伤等，导致大肠传导功能失常，糟粕停积于肠，时间过久便质干燥或坚硬所致。老年人便秘多为虚秘，年老脏腑虚弱，糟粕不行，故大便秘结。本病例在日本东洋医学会《日本东洋医学杂志》上刊登，医院消化内科的吉田未央医师所写，主要探讨了一例老年女性由于便秘引起肠梗阻的重症。肠梗阻是由于肠内、肠壁和肠外各种不同机械性因素或肠壁肌肉运动功能失调所引起的肠内容通过障碍。本病例用肾气丸，取得良好的效果。

86岁女性，三年间3次由于肠梗阻引起呕吐、腹满、便秘赴我院就诊，期间行两次肠镜检查未见肠梗阻表现。.3月以相同症状再赴我院，行腹部X线、下腹部CT显示肠道内有明显气体，乙状结肠因有大量粪便而扩张。

现症状：食欲不振、呃逆，无腹部压痛，腹部皮肤紧绷，叩诊鼓音，无肠鸣音亢进。望闻问诊：望诊：语言清晰，声音弱，听力低下，无皮肤干燥，行走赖杖，平素有腰痛，自觉无冷感，触摸下肢较冷；小便量少，夜尿频；下肢轻度浮肿。脉诊：脉沉弱。舌诊：舌面干燥无齿痕，舌下静脉怒张，苔白厚。腹诊：明显膨满，叩诊鼓音，肠鸣音弱，无心悸及胸胁苦满，脐下有一手术痕迹，小腹不仁。考虑虚寒证，兼有下焦瘀血。

辅助检查图像如下：

图一CT（横断面）：膀胱因粪便引起扩张，乙状结肠受压迫变形

图二：左横膈膜上可见明显肠道气体

图三CT（管状面）：乙状结肠因大量粪便而扩张，膀胱受压迫

治疗经过：

初起予以莫沙比利酸促进肠道动力、二甲基硅油排气、灌肠药物等治疗（治疗剂量见图4）。两天后有少量排泄，复诊时腹部胀满症状有所改善。听力低下、冷感、腰痛、下肢浮肿、小便不利、小腹不仁等症状考虑为肾虚，追加八味丸（9g，一日分三次口服）。第九天排出大量粪便，第十天复诊时，腹部胀满症状减轻，下腹部x线检查显示肠道游离气体明显减少。之后减少一半二甲基硅油用量，八味丸用量不变，排便量好，自觉一次排便量增加，夜尿频率下降，每次排尿量增加。第95天，中医证候可见：面色红润、面容明朗、声音变响亮、仍有沉弱脉、薄白苔，但舌下静脉怒张减轻，摄x片见图5。腹部鼓音几乎消失，肠鸣音减弱，仍有小腹不仁的症状。到病程第日，减量八味丸至6g一日分两次服用，第日又诉有便秘、腹部胀痛的症状，x线显示肠道内气体停留（见图6），即又改为八味丸9g一日分三次服用，第日摄x片可见直肠扩张改善，相应便秘症状也好转（见图7）。

虚证便秘还应与大黄甘草汤、麻子仁丸、润肠汤、大建中汤、加味逍遥散等相鉴别。考虑到患者年老消化功能弱故不能使用大黄甘草汤，麻子仁丸主要针对大便干结症状，大建中汤针对腹冷，加味逍遥散则有情绪苦闷，胸胁苦满等兼证。